任春海 发表于 2014-5-6 10:22

青岛老村庄——下四方村

          下四方村与上四方村隔河相望,河的东边叫上四方村也叫东四方村,河的西边就是下四方村,也叫西四方村。这条河今天看不到了,它被覆盖在地下了。原来它叫杭州路河,是因其依傍着杭州路流淌而得名。在1953年以前现在的杭州路叫奉化路,再早叫武林路。杭州路河在上个世纪50年代时还颇具规模,宽处可达20米以上,夏季大水来临时,浩浩荡荡直泻大海。一百多年前,下四方村南的四方机厂所在位置还是汪洋一片,海云庵东侧就是这条河的入海口,海水沿杭州路河可直达庙门前,为渔船泊集之处。
   下四方村的老住户有四大姓:徐、刘、滕、王。有人说徐姓来得早,也有人说刘姓得早,可是,下四方留下的胡同名称,徐、滕、王三姓皆有(如徐家巷、滕家巷、东王家巷、西王家巷),惟独无刘姓。但不论早晚,四大姓皆称自己是从云南迁移而来。
   下四方村是由街和巷组成。街是东西走向的,街衢之间又夹着南北走向的巷子。街宽巷窄。街,大都在五六米宽;巷只有一两米,个别也有三四米宽的(如北大巷)。胡同大多数是直而通的,个别是弯曲拐角的,像三元巷、三曲巷、四维巷,带有三四个弯,这从名称上就能看出来。如四维巷,它的另一个名称叫“四道弯”,其中间部位向西又叉出一条胡同,在这条分叉道上向北又分叉出两条胡同,都是“死胡同”,不通气的胡同。一次一个小偷就让人堵在这个死胡同里,小偷被抓时一脸疑惑,嘴里还不住嘟嚷:怎么还有死胡同?是的,下四方村就有那么两三条死胡同呢!
   下四方村的住房是传统的四合院。正屋也叫北屋,三五间不等,东西厢房或有或无。推开院门迎面是照壁,照壁前有一小花坛,种点时令草花。院子大一点的,就栽棵无花果树、石榴树什么的。整个下四方村,大树不多见,除了海云庵中的大银杏树之外,还有几棵长在胡同口或大院子中的老槐树。不过在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以前,每个院子里心一定有个茅房,这些茅房大都很简陋,只是一堵矮墙围着一个大粪坑。大都没有顶,下雨天方便时需打着伞。周边种地户按时来挑粪,秋收时送一推车子地瓜或萝卜什么的,以示谢意。
   在村的东北角有一处茔地,有数亩地大小,二十多个坟头。从墓碑上看大都是姓徐的,可能是徐姓的家墓。在茔地西面有一个大照壁,过去可能有过围墙。长时间的雨水冲刷,更加上孩子们的践踏,坟丘几近平坦了。孩子们把这儿当成了娱乐场地,在坟丘中跑上跑下,大呼小叫,墓地的阴郁、悲凉之气半点不见。到上世纪60年代,经过迁坟、整平,盖了染料厂的职工宿舍。
   如其对应,在村子的西面角就是土地庙。按此地丧仪风俗,在人死后第一天就得到土地庙“报庙”、“送浆水”;第二天傍晚到土地庙“送盘缠”,就是扎上纸人、纸马,女性则扎纸轿、纸牛等。儿女们在土地庙前的十字路口向西南方向跪拜,哭喊着对死者的称呼,说道:“往西南走,上金桥,走明路,苦处施钱,甜处安身。”随后火化纸人、纸马等。在土地庙的东面,隔着兴隆路的兴中街的西头,就是一家扎糊铺,扎制纸人、纸马。扎纸马、纸车、纸牛时,先用高粱秸扎出大型来,然后糊上纸;马牛身上的毛都是用纸剪出来的,眼睛是用空蛋壳做成的。糊好后再用笔画,扎糊匠边画边口中念念有词,谓之开光
   上世纪50年代中期,土地庙迁到村外北坡,北山宿舍的外面。
   早期下四方的村民多为渔或为农。20世纪初,德日入侵青岛,填海修胶济铁路,设四方火车站,先后在下四方村周边修建了四方大场(现四方机车车辆厂),大康、内外棉、隆兴三个棉纺织厂(即解放后的国棉一、二、三厂),一个发电公司(现青岛发电厂),从山东农村招收了大量的工人。下四方村的人口随之增加了,生活方式也改变了,由原来的渔耕生活渐渐改为就工了。不过到解放后,还有少数人从事农业劳动。
   下四方村的商业、文化中心就在海云街,也就是以海云庵为中心的附近的街道。海云庵始建于明朝,距今近五百年历史,它的兴建与当时下四方村的渔航业的发展息息相关。关于海云庵的初建民间有传说,有一天夜里,下四方村里的几位老人同时梦到南海观音要来四方挽救苍生。第二天一早他们到了西海边,见海上漂浮着一棵大树,枝杈间安放着一尊铜铸观音像。他们便沿海边拖树,溯河而上,开始很轻快,但拖到现在的海云庵址处,就再也拖不动了。于是便在此处建庙,用从海上拖上来的那棵大树做了殿宇大梁,设正殿三间,供奉南海大士,名为海云庵,又称大士庵,俗称老母庙。此庵在1924年、1926年曾两次民间集资大修海云街是一条既短又窄的小街。它紧靠‘海云庵’,街上只有十多家店铺。沿街的两侧,都是很普通的平房。但它在当时,却被称为‘四方的中山路’,是四方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海云街两边有许多东西向的小胡同。许多大烟馆、暗娼云集在那里。有些潦倒不堪的烟鬼在那里过罢了烟瘾后,再买上几个大烟泡儿拿来药店,买几两地黄丸,把大烟兑在里面做药丸服用,为的是‘顶瘾’。开暗娼的老鸨子,也是药店的常客。她们总是赖在柜台前面不走,拿着一个治疗性病的偏方,装着很内行的样子,要求为她们配成外用药,回去给妓女治病。药店的南邻居是‘聚仙亭饭馆’。那该算是四方最大的饭店了。药房的背后与饭店的厨房和饭厅相连。我们常常会看见那一群群的达官贵人在那里叫‘条子’,与妓女鬼混的情景……”
   解放后,那些烟馆和暗娼被取缔了,但作为下四方村,甚至是整个四方的商业文化中心的格局被保留下来了。其实早在1926年海云庵翻修后这种局面恐怕就形成了,因为从那以后,每年一度的海云庵糖球会越来越热闹,规模越来越大。赶庙会的、进香许愿的、做买卖的逐年增加。特别是买卖糖球的,除海云街挤满外,紧靠海云庵东边的杭州路河的干河床上也是人山人海。插糖球的竿子密密匝匝像是一片树林,上面成串的山楂就像它的累累果实,远远望去通红一片。各地民间戏曲、杂耍也都来赶场子:跑旱船、踩高跷、唱柳腔、茂腔等……据说,每年只正月十六、十七这两天的香火钱,就够庙内道士一年的生活费。当然,其它时间海云庵也做法事。日伪时期,在靠近海云庵的杭州路上发生了一次重大交通事故。一辆丰田货车拉了满满一车人,从北岭顺杭州路急驰而下,过了四方小学,须向南拐一个近90度的急弯,就在拐弯时,马槽的车挡板被冲开了,一车人几乎全部甩到沟底,几十口人死的死、伤的伤。从此后那拐弯处,经常发生交通事故,有人说那儿冤魂不散。于是每年鬼节这天,海云庵的道士便在拐弯处的路旁,搭一高台做法事超度亡灵。在王集钦先生的《旧日海云庵》一文里是这样描述的:“到了晚上,天刚黑下来,他们(指道士)就开始烧纸烧香,吹奏敲打各种乐器,丝竹管弦发出的声音很典雅悦耳,铜鼓铿锵有力……老道披头散发,手拿马尾甩子,登上台去,口中念念有词,唱一阵舞划一阵……最后,老道站在台上,从筐箩里抓起些小馒头(比杏子大点)往台下撒,叫做祭鬼……”
   上世纪50年代,海云街西侧仍有一家药铺和牙科诊所,在庙后有一家点心铺和照相馆。庙前是一块空场,在这块场地上有两个人物不能不提:一位是卖文具杂货的 “老德州”,一位是出租小人书的 “老歪”。“老德州”是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慈眉善目的老人。据说上个世纪40年代初,从德州流浪到四方的。开始他住的是带轮子的小木屋,到50年代,老人的住屋已是紧贴河沿、砖头砌成的小砖屋了。窗口很小,屋里的光线幽暗,白天也亮着一盏昏暗灯。柜台高高的,小学生须踮着脚尖,眼睛方能与柜台平齐。身穿长衫,扎着裤角,头戴瓜皮小帽的白胡子“老德州”有点像圣诞老人,小学生要什么能拿出什么:一块橡皮、一本本子、一枝铅笔……他都像变戏法似的从他身后的橱柜上,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1960年前后,在精简城市人口的运动中,他回了老家。在走之前,他拍卖了他所有的存货,他站在柜台里面,举起一样东西,报价:一毛、五分……柜台前一直到敞开的门口外,十几双小手伸着,不时地喊着:“我要……我要……”。老歪”是绰号,只因他的嘴有点歪,背后里孩子们就这样称呼他。这位老人个子挺高,红脸膛,脖子也是红的,冬天敞着怀,露出的胸膛也发红。他的书摊就在“老德州”的小屋后面,一个公厕的墙外,一溜三架子书。他的小人书大都是解放前出版的武侠小说,一分钱看一本,二分钱看三本。为了多赚钱,他把较厚的书拆成两册。两人可以一起看,但不准相互交换,管理很严格,发现违规者,他便用手中的康乐球杆,戳人家的脑袋。
   在1949年6月2日青岛解放后,海云庵庙屋由四方区文化局接管使用,把西殿和正殿的小神像集中到东殿存放。再后来街道上又在庙里办起了铁丝制品加工厂。海云庵日渐衰落,而山门前的空场也越来越小,每年一度的糖球会主会场,东扩到嘉禾路,嘉定路。“文革”期间,庙碑被砸毁,糖球会也停办了。
   在上世纪50年代,下四方村有不少的特色小吃,像“三合栈”的包子,兴华街的杠子头火烧,北山一路西头的五香花生米……清晨人们还在梦乡中,“香油果子!”“糯米粽子!”的吆喝声便回荡在大街小巷之中了。那位卖香油果子的老人,看上去快70岁了,迈着蹒跚的步子,挎着一个柳条编的大提篮,里面盛着金黄色的香喷喷的大油条。还有冬天的夜晚,不时地飘荡着的“红瓤萝卜”的悠长的叫卖声。“文革”开始,这一切便消逝了。
   1994年下四方村彻底地消逝了,在原来的地方建起了一幢幢的楼房。上世纪50年代中期,嘉定路第五百货商店建成时,下四方村的人,扶老携幼去看“大楼”的盛况。那时所谓的大楼也只不过三层楼,今天那些居住在五楼、六楼的村民们是否又该羡慕他们过去的四合院了。
   
         
   
   
   
   下四方村补遗
   
   当年,下四方村一带是工厂集中的地区。1904年6月,胶济铁路修建完工,德国人为了维修使用的机车和车辆又配套兴建了四方机厂。1916年以后在四流干路南端靠胶州湾沿岸一线,日本人陆续开设了许多家工厂。在下四方村的北面有青岛(染料)维新化工厂、丰田纱厂、丰田铁工厂、上海纺织株式会社青岛工厂;村南面有隆兴纱厂、内外棉株式会社青岛支店、大康纱厂。兴建这些工厂的同时
    占去了农民的大片土地,失去土地的农民衣食无着,只好走进工厂做工以维持生计。徐延亭,1906年出生,是下四方村志俭巷的老居民。他的祖辈是世居本地的“土著”,祖上种过庄稼也下海打过鱼,早年他家还挂着待补的渔网。徐延亭念过几年私塾,到18岁时进了四方机厂,从学徒到当上八级工,学就了一手精湛的手艺。他工余时会打手套、织毛衣,而且还能编织出好看的花样,曾特意买了蜜蜂牌毛线为住在街里上小学的表弟织成件毛衣。他“家里”(当地人称呼妻子)也是当地人,生有两个女儿,上过四方小学长大后都进了邻近的大工厂做工。
   徐延亭是个热心肠、通情达理的人,敦厚实诚,与人为善。街里表弟的老娘过世时他都始终里里外外帮助料理丧事。曲戈庄的表弟是姐弟俩,双亲过世后家境一贫如洗,生活无依无靠,徐延亭于心不忍,遂把表妹接来家中抚养成人,与自己两个女儿一起生活上学,成年后又送到日本纱厂做工直到出嫁。徐家亲戚多有表兄弟,都亲同手足,每次聚在一起,徐家老嫂子都高高兴兴地炒菜备酒凑上一炕桌。徐家老嫂子还是治安巡逻队的,逢年过节喜庆的日子里,都要和邻里老太太们一起走街串巷保一方平安。那时村里小女孩没有名字,姓李的就叫李及长,乃至出嫁就随婆家姓,婆家姓张的就叫张李氏。后来村中女人做工的多都取了名字,但总离不开花、美、兰、芳、芸、英等这些花花草草的名字。在工厂里碰巧就会重名,遇有两个叫张桂英的须分叫大脚张和小脚张;遇有两个叫李秀兰的则分大李和小李,后来工厂给编了工号方把重名的给区别开了。村中男人讲求排辈,再择福、禄、寿、财、禧、贵等吉祥上口的字合成名字。村里的女孩小时候分开头发扎两个小羊角,额上梳着“娃娃檐儿”;小男孩则扎个“朝天锥”,眉当间儿点个“胭脂瓣儿”。无论男孩女孩都穿扎花系带的布底鞋。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很讨人嫌,常常相互勾搭着肩膀去抓屋檐下的雏雀。女孩子从海边捡来小滑溜蛋儿在炕床上盘脚拾饽饽,或是用小布角缝五只六面体的小沙袋,撒开一抓一,一抓二,抓到一抓五只,最后一次大撒把后能一把抓在手就算赢了一盘。通常两个孩子还用线绳“拾棉单”,谁“拾破”了谁就认输。
   从前下四方村的工人穿着和农民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旧式大裆裤,上衣男人穿对襟褂,女人穿偏襟衣;衣扣都是利用做衣裳剩下的布条缝成圆带做扣鼻,再把圆带结成若干死扣后相互串联抽紧做的“结”当扣子,一件衣服都要做五副扣,取“五副”谐音“五福”之意。也有穿制服的男人,那时叫赶时兴穿“洋装”。其实那时候的男学生都是统一穿制服的,衣领上还嵌上小学的名称,小学生戴小沿儿帽,中学生戴大沿儿帽,冬穿黑色夏穿黄色制服;女学生夏穿黑色百褶裙和士林蓝偏襟小褂,冬穿过膝棉旗袍,颇有古典意味。学校里童子军穿草绿色军装就更“洋”气了。
   工人骑脚踏车(当时的叫法)是一大时尚,可以带人载物跑远道。当时的脚踏车讲究买老德国制造的“飞鹰”牌大飞轮,用“站人”和“G”牌的大架子,如果能有一个牌子到底的原装货那就算难得了。当时男人进工厂做工,梦寐以求的就是能置上一辆脚踏车代步,工厂一拉笛,骑上脚踏车一蹬就不会误时到工厂了。
    上世纪30年代,在下四方村村南建成四方公园。四方公园与四方机车毗邻。那时进公园是不要门票的。四方公园一进门有湖水一池,名“小西湖”,池边有假山凉亭,有休闲的工人在此下棋对奕。公园的动物圈笼里饲养着大老虎,大老虎慢腾腾地来回走着“猫步”,而旁边的猴子却窜上跳下地在寻觅着什么。那屹立在池南边的三尊北魏大石佛来自临淄龙泉村,当时险些被日本人劫去日本,幸亏四方机厂厂长栾宝德挺身而出保住了大佛,使石佛躲过这一劫难。每年盛夏公园里的游人最多,大都来观赏映日荷花别样红;秋天公园有菊展,深秋时节不耐霜寒的樱桃树叶子由橙黄变成艳红色,煞是惹人爱。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从大窑沟经四方到沧口大马路有公共汽车,每天跑三趟,大人坐车一毛钱,带的小孩不需钱。因那汽车篷子是黄颜色的,所以人们通常喊“黄皮子”,后来改成绿颜色又叫“绿皮子”了。有了这公共汽车,下四方村的村民进街里很是方便。村里的老人听说“街里人”住洋楼、穿洋衣、吃洋面,不用花大力气就能挣大钱,等到坐车到街里一看青岛的“世界”:苦力拉大车汗流夹背,码头工人负重扛大包,工厂里的童工苦卖命……这才知道还是穷人多。
   下四方村的工人喜欢看京戏,到街里去大多都特意到中山路上的戏院子里看节令戏《天河配》、《狸猫换太子》等。到街里去的女工别有心思,去的地方常是谦祥益和祥云寿,到那里买几尺花布、少许胭脂扑粉儿和榆树刨花。到天真、鸿新照个全家福、父子照、夫妻照,下四方村人比邻近村落的人都要开通入时一些,或者到天德澡塘洗个热水澡烫一烫,再搓个背按摩按摩很是舒适的,而且还能去火解乏,一身轻松何乐而不为!到街里一趟,捎带着逛中山路买点合心意的东西,当年暖水瓶可算是最受宠的物件了。
   1951年7月以后,四方区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市内区。海云庵周边原有的草房大都翻建成了大瓦房,红玫瑰花儿伸出墙外,月季花儿迎风招展,村民们也随着四方当地改造的步伐向城市居民转换,农民不再依靠土地而变成以工为主了。
    再后来下四方村连影儿都找不着了,那里不再用挑水吃,人们从此摆脱了使用黑陶罐的年月。眼下的下四方村所能见到是整片的新居民大楼和商厦大厅,这里已经嬗变为市民聚居的新社区。

台湾路电鱼 发表于 2014-5-6 10:38

时过境迁 物是人非

昆仑山 发表于 2014-5-6 20:17

旧貌换新颜,读后长见识了

快乐海洋 发表于 2014-5-7 16:29

:handshake:victory:

青岛腊梅 发表于 2014-5-7 23:48

住在青岛这麽多年,老村庄下四房村还真不了解,学习了!谢谢!

范大将军 发表于 2014-5-8 07:10

      老村庄---时过境迁,学习了!

任春海 发表于 2014-5-8 16:42

谢谢各位的支持!

冬天的飞鱼 发表于 2014-5-8 16:55

:lol旧貌换新颜

任春海 发表于 2014-5-8 17:17

冬天的飞鱼 发表于 2014-5-8 16:5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旧貌换新颜

已是人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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