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山风的破老头儿燕赵都市报数字报_河北新闻网
爱他画儿的人喊他画家、艺术家,喜欢他其他手艺的,给他冠上五花八门的各种头衔,杜川连连摆手,“就叫我‘破老头儿’。”破老头儿,是自嘲,也是自得,更是一种“平常心和无造作”。西山脚下小桃源
去石家庄市鹿泉区拜访破老头儿杜川的那一天,石家庄的天空阴沉沉的,本来明媚的桃红柳绿也突然失了颜色。一路上时不时地堵车,更给人添了一些烦躁。忽然,车行到西山前,直接拐弯上了山坡,停在了一处小院的木门前,破老头儿的槐园到了。站在槐园门前,看着质朴的木头门扇,大青石垒叠成的院墙,那种无法言说的乡野闲趣突然动人起来,之前的烦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小桥流水梅花盛放。随意走走,就见左手边四眼碎石窑洞依次排开,右手边新翻的土地上种着几畦蔬菜。一黑一黄两只大狗摇着尾巴,在人前人后不停撒欢儿。瓷罐瓦缸、木雕泥塑,三三两两地随意摆着,仔细一看,个个都别有意趣。城市里暗淡的颜色,在这小院里仿佛又鲜活起来了。
破老头儿杜川穿着麻布褂子,站在窑洞顶上,招手让人上来。
台阶还是过去的碎石山路,随手攀着树杈走了上来,才发现这是一株开得正娇艳的野杏花。野杏花上面是棵野生野长的榆树,榆钱刚露头的枝叶底下是杜川的会客厅。一块原木搭成了茶几,一截子木桩雕上花纹当作椅子,旁边旧门扇架起来就是餐桌。
杜川热情地倒水沏茶,水是山上引来的山泉水,茶是朋友制作的好白茶。茶几上青花小瓷瓶里,插着刚折的一支梅花。不知从何而来的山风,轻轻摇荡着头顶的杏花榆钱。此刻,端茶喝上一口,身心都是说不出的舒畅惬意。
这就是杜川的槐园,藏在西山脚下的小桃源。
除了冬天,他基本就驻扎在这里。“朋友来了,大家喝喝茶,聊聊天。没事儿时,我就安安静静地画画儿、烧瓷器。”杜川说。自己的小院,朋友们往往一来就喜欢上了。有谁想逃离城市,躲个清静时,就磨着他,主动申请过来做客。来了也都不当自己是外人,一个个各显其能,亲自动手擀面、熬大锅菜,热热闹闹乐乐呵呵地过上一天。
变废为宝成就山野闲居
茶几上的茶盘很奇特,是一块劈了一半的细木头,颇有些独木成舟的意思。杜川说,这是自己从马路边捡回来的。原来就是块别人扔了不要的破木头,不知道在路边风吹雨打了多长时间,直到他有天路过,发现它的形状很有些意思,于是捡回来,洗刷洗刷,打个出水孔,一个韵味独到的茶盘就成型了。
杜川理解的艺术,是对生活的关照。他认为,生活中从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能力。他很骄傲,自己能从别人瞧不上的日常物件,甚至废弃物品里,发掘出独特又丰富的美。
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槐园也是他变废为宝的得意之作。一年多前,他正为自己寻找山中居所,机缘巧合路过这处山坡,一眼就看上了那四眼窑洞。那时候,这处地方不过是个废弃的石子厂,堆积的垃圾杂物已经快要把窑洞淹了,但他就是看上了。
杜川租下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垃圾。他雇了大车和工人,一趟趟把小山一样的垃圾清走了。四眼碎石窑洞,这才展现出古朴粗粝气韵天成的本真模样。
改建院子时,窑洞旁陡峭的山路他没有修整,直接借来当作自家的楼梯台阶。窑洞里红砖水泥墙,就那么裸露着,反倒契合了几分现在流行的复古工业风。
之后,杜川自己规划,自己设计,请人挖了池塘,又去河滩拉来大青石,一点点垒成堤岸院墙。等移来梅花,种上青菜,杜川的槐园才算有了模样。
杜川遵循本色,借势而为,才成就了这处山野闲居的温度和味道。
就叫我“破老头儿”
院子里散落着大大小小瓷罐瓦缸、木雕泥塑,看似是随手丢弃,但仔细一回味,都是妙趣横生的点睛之笔。而这一个个玩意儿,都是杜川亲手雕琢的作品。
杜川拿手活儿很多,书法绘画自不必说,做家具,刻木雕,设计创意建筑,样样得心应手。他最近着迷的是做陶艺,画瓷器,“每个玩艺术的人,都有一个陶土梦。”杜川如是说。
杜川的陶土梦已经积累了许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爆发出来。所以他可着劲地玩儿,烧大盆子大罐子大水缸,捏半人多高的陶塑。酣畅淋漓地把瀑布般壮烈的激情挥洒出来,杜川说现在自己的热情收敛了,汇成了缓缓的静水深流,所以,他要专注地做些精致小物件,烧出注入自己气韵的茶具瓷瓶。
是的,杜川的作品都有他心灵的气息,他广受欢迎的绘画作品也是如此。2014年开始,杜川创作了《破老头》《槐园老头》《槐园主人》绘画三部曲。作品主题看似单纯,大都是一人一狗懒散闲逸的日常喜乐,无非是困了就歇,饿了就吃。画风超脱明洁、自然风趣,却有着似乎无限的禅意。有人从里面咂摸出处世、处事、为人之道。有人说,画里有对生命的珍惜和不舍,以及深深的悲悯。谁都能从他的禅意小画里读出些别样的味道。
走过繁华回归简单
和画里的破老头儿一样,大家坐在树下,就是喝茶闲聊,聊到这个的兄弟,刚好是不远处的邻居,聊到那个的朋友,可能会经过这里。于是一个个电话打过去,一个个新朋友陆续上了门。
旧友新朋坐在一起,却不拘谨局促,话题天南海北,信马由缰,一个个都敞开了聊,留心一听,胡吹海侃里偏偏有那么几分人生智慧。年轻人愿意跟杜川汇报汇报自己的职业规划,杜川开口就抓住核心,一条条给他剖析,句句都说得有理,听得人连连点头。
成为破老头儿之前的杜川,是石家庄设计圈里声名赫赫的人物,他设计的品牌和创意建筑风格自成一体,广受行业认可,他一手创办的品牌“老槐树”也一度闻名遐迩。有人甚至断言,杜川是石家庄文艺手艺的代言人。
大约是因为看过了红尘繁华的风景,体验过风生水起的人生,杜川才有了重新打量世界的通透眼光。平平常常的坐卧行起,一蔬一饭的简单无为,是挣脱桎梏后的无拘无束,是浮躁功利落幕后的平静无尘。
如今的杜川对未来的期待很简单,“我就想烧些茶具杯子,每年卖上一些,够吃够喝就行了。”
他就是画里那个破老头儿,困了就歇,饿了就吃,要眠即眠,安坐即坐。一切顺其自然。
酝酿了许久的春雨,终于落下来了,淅淅沥沥打在梅树和池塘上。在2017年的一场春雨里,我们告别了杜川和他的小院,走出青石墙,眼前又是城市里的喧嚣和浮华。
杜川的朋友曾在文章里这样描述他:“我想他的终极目标一定是山居生活。那种终日看山山不厌,买山终老在山间的悠闲日子。”破老头儿山野闲居的日子又有何不好呢?
破老头儿杜川。
槐园颇具山野闲居的温度和味道。
破老头儿的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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