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助理

冰团战友

“倒霉”助理

    1971年1月的一天，指导员通知我到团部干部股报到，我被安排到后勤处物资股任见习助理员。
    部队中“司政后”三机关，后勤部门地位较低，套到了兵团，当然也是如此。
    物资股负责全团拖拉机、康拜因等农机具，机床、电气等机电设施设备，汽车、马车配件，田间、麦场、畜牧所需工具，农药、化肥，柴汽燃油，机齿黄润滑油等等各类物资的计划、采购、供应。
    由于当时物资匮乏，有钱买不到东西，兵团这样亦兵亦农的单位，需要的物资基本上又都是计划外，工作主要凭关系。
    股长赵德铁，助理员刘长海、齐国忠和我，提货员（工人编）杨福臣。业务上还领导着团部仓库。现役军官赵股长在部队就在仓库工作，有领导经验；刘长海是中国第一代康拜因手，在原跃进农场时期就是供销主管，当时他的管理幅度包括后来的物资股、商业股全部和汽车队、营房股的部分业务，他乐观向上，从来不惧怕困难，工作开展得比较顺利；齐国忠助理开拖拉机出身，工作认真负责，业务也比较熟悉；杨福臣康拜因手出身，人脉也很广泛；只有我来自值班连队，没有机务工作的经验，在农业连队的时间也很短，业务比较生疏。
    领导让我主管燃料，包括柴汽燃油、各类润滑油、工业生活用煤和大宗物资的供应。实际上机械配件等各类物资的计划会都同样派我参加，提货、采购、分拨，直到“搬搬扛扛”都是常有的事，工作基本上是大家互相配合着干，分工不分家嘛！
    我当时把各种机电产品目录，五金手册，拖拉机、康拜因、汽车说明书找来，仔细研读，装备股张英岩股长还把自己从沈阳军区带来的《汽车构造学》送给了我，我如饥似渴。但是，连队的机务人员有许多土名让我一筹莫展，比如管汽缸盖叫“瓦勒盖子”，燃烧室叫“瓦勒裙子”，康拜因升降绞龙底托他叫“猪肚子”，我还是听不懂，听不懂是你的事。
    我分管的工作有很多难点，单说柴油供应吧，每个季度要向师部常助理员报计划，这本身就是一个难点。柴油这东西，你计划报少了，会造成农忙时因柴油供应不上而停车，“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呐，那可是大事故；要是计划报多了，火车站卸不下来造成火车“压罐”，你还是有责任。
    连队里的储油罐多数不是标准的，连油料员自己都不能确切说出罐里能装多少油。我把各连的油罐逐个量好尺寸，计算容积，按照柴油的比重（好像是0.83）算出实际容量，还用扇形面积乘高等当时有限的数学知识，分别标出油罐刻度，每个油罐配上流量表，这样供销存的报表就比较准确了。
    在此基础上，根据全团“麦豆杂三区轮作”的播种计划，随时掌握不同阶段的作业量，换算成标准亩，再按照标准亩燃油定额算出每个阶段的用油量，我报出的计划八九不离十，但这样的智力成果甚至也没有得到重视。
    1976年底报燃油计划，赶上我在七星泡工作队，股里别人报计划师部一概不承认，只好用汽车专程跑200里去接我，回到股里，算盘一打，我30分钟搞定。
    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是冬季采暖用煤的供应。起初只有修理厂有锅炉，后来办公室、卫生队、招待所都安装了锅炉，锅炉都是城里淘汰下来的M-5型，号称“煤老虎”，供需缺口很大。兵团是没有生活用煤指标的，只有凭关系搞。记得孙福团长出面，带领我们到鸡西大通沟煤矿搞煤，我们给出的条件是派人带着拖拉机等农机具帮他们种地。
    煤矿运出的煤最北只能到齐齐哈尔，再往北铁路上叫“违流”，我们只能通过关系“变站”。五师当时有一个煤矿在“大杨树”尽管出的是热效不高的褐煤（俗称大头媒），当时那也是好东西，因此我经常带几部汽车在那里搞短途运输。一到冬天，我基本都在外面，不是跑车皮，就是催煤。一些食堂管理员与我关系很好，因为我可以把倒往仓库的煤，直接卸给他管的食堂，省心省力。机关食堂有一位烧火的小董，看到我冬天比较辛苦，最早开始管我叫“倒霉（倒煤）”助理。
    记得有一天晚上，通过机关小佟在嫩江车站货场工作的父亲把煤矿发到嫩江的煤车变更到双山来。办完手续后已经深夜，我不放心，一个人跑到列车编组道岔上去找属于我们的车皮。走在相距一米多的两列火车中间，忽然，两列火车往相反的方向开动了，而且越开越快，列车裹挟起两个方向的疾风，我用力想站稳又站不稳，又不敢蹲下去，双手捂着耳朵，心想听天由命吧……，坚持足有五分钟，“轰”的一声，两面的列车开远了，我长出了一口气，算是捡回一条命。
    带车在大杨树煤矿“倒煤”，因为吃住在煤矿招待所，生活开支较大。大杨树煤矿属于大兴安岭特区，明文规定是每天出差补助费是八角钱，考虑实际情况，别的团每人每天给补助一块八，我们只给六角钱，司机们叫苦不迭。要是我自己赔钱就算了，不能让司机们这些干活的吃亏，我就写了一个报告呈孙副团长。孙副团长批示：“像别的团一样不能出两样。”供应股某副股长拿着带有孙副团长比较原则的批示质问我，“你说怎么出账？”，“我报告中的情况是真实的，不信你可以调查，怎么出账是你们的事。”他气极败坏，差点跟我打起来，我也没有退让，“你对团长批示有意见可以找团长去！”我顶撞得罪了领导，好像还落泪了，真后悔！
    物资工作涉及面广，头绪矛盾复杂，工作压力大，在兵团生活十年能有八年在这个岗位上，回想起来感到很荣幸，它让我学到了很多过去不懂的知识，得到了实际工作的锻炼。回城以后，经历不同性质的工作岗位，我用兵团学到的东西能够从容应对，感到自己很有力量。

[ 本帖最后由 冰团战友 于 2009-3-25 12:45 编辑 ]

老蝴蝶

    相当年，战友权力不小啊！

冰团战友

原帖由 老蝴蝶 于 2009-3-25 11:52 发表
    相当年，战友权力不小啊！

哈哈，老大哥有时间也盘点一下过去，感觉挺好的。

大度英雄

通过老战友的回忆录，了解了那段历史，感悟了战友的冬泳人生。

冰团战友

原帖由 大度英雄 于 2009-3-25 20:39 发表
通过老战友的回忆录，了解了那段历史，感悟了战友的冬泳人生。

这些流年往事发在这里为的是丰富专区的内容，没想到有人光惦记美丫和暗恋，对此不怎么感冒。 只有蝴蝶大哥和大度版主支持我，有点郁闷！

[ 本帖最后由 冰团战友 于 2009-3-25 21:21 编辑 ]

暖暖夕阳

   郁闷到啥程度哪？生气啦！

冰团战友

原帖由 暖暖夕阳 于 2009-3-25 21:25 发表
   郁闷到啥程度哪？生气啦！  

刚开始，还没咳嗽呢？

威海青蛙

酒是陈年的香！

小舟

    好久没有看到“兵团战友”的大作了 ，今又见到格外亲切。我看你搞一部自传吧，肯定特吸引人的眼球。我从你的文章中知道了好多过去不知道的事情：伐木、修路、兵团生活、部队物资也会匮乏等等。我在铁路上班，知道你说的“违流”是咋回事。你还真的挺有办法。希望继续发表，拜读！谢谢！

小舟

原帖由 冰团战友 于 2009-3-25 21:19 发表
这些流年往事发在这里为的是丰富专区的内容，没想到有人光惦记美丫和暗恋，对此不怎么感冒。 只有蝴蝶大哥和大度版主支持我，有点郁闷！

     不要郁闷，我来赞助了，你写的每一篇我都认真拜读，只是有时没上网或没来你们专区就看不到。以后常来转转。

冰团战友

原帖由 小舟 于 2009-3-29 14:03 发表
    好久没有看到“兵团战友”的大作了 ，今又见到格外亲切。我看你搞一部自传吧，肯定特吸引人的眼球。我从你的文章中知道了好多过去不知道的事情：伐木、修路、兵团生活、部队物资也会匮乏等等。我在铁路上班，知道 ...

有时间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感觉很好。

冰团战友

原帖由 小舟 于 2009-3-29 14:21 发表

     不要郁闷，我来赞助了，你写的每一篇我都认真拜读，只是有时没上网或没来你们专区就看不到。以后常来转转。   

我也是常驻威海专区的外埠人，来到威海就走不掉。

海豚大侠

写部回忆录

踏浪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