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聊

旱人

昨晚，在Ｘ先生经营的店内打麻将，一直打到凌晨。
   对面N先生睡了一觉醒来，散步到我们桌前观战，一直到结束。
   因N先生是省直某单位的退职干部，而我有两位同学曾与其是同事，于是开聊。
   N先生原是单位的司机，1986年承包了机关的一辆五十铃大货车，进行长途运输。那时候路况极差，跑运输挺辛苦的，但收入确是挺可观的。由于全国道路均不收费（全国道路收费可能始于1987年的郑州黄河公路大桥），且先期开放的广东，走私现象较严重，加之零担车皮紧张，跑长途运输的汽车较少等等原因，成就了老N。
   N先生属于醒得早且起得早的人，从南方往本地拉布，一米能赚0.2元，自己买卖，一米能赚1.5倍;从本地往广东运烟，不仅能得到运费，还被当地奖励了一辆面包车。两年下来，老N的第一桶金达百万之多。
   有了第一桶金，加上其在省直职能部门工作，长途运输练就的阅世经验，拓宽了老N的人生之路。你想，在那个还在推崇万元户的年代，手持一二百万资金，旁边又是无数审批项目的人力资源，其又如何不行云流水？
    改革开放初期，受惠的是沿海城市的商贸人士，而后，惠及无单位的个体人员，且胆子大敢作为的越有利益，内陆大部分人员被禁锢在自己的单位中。慢慢地，观念在悄悄发生变化，一部分人开始停薪留职，而大部分人却仍沉迷于大一统的全民所有制中，那种洗脑般的教育继续束缚着人们。这期间，老N醒了，在老N醒的同时，有相当多的人都是醒着的，但政策的不明朗化，使人们醒了却赖床未起，成为观望一族，使先行一步的老N因缺少竞争而优哉游哉地挣着钱。
    改革在深入，情况在变化，不善管理、不善竞争的国有企业效益日渐下滑，沉重的人力成本压得其喘不过气来，先天不足的资金短缺使其无法周转，相当一部分人被迫自寻出路，青蛙效应产生了，阵痛出现了，阵痛之后，便是疯狂的全民经商。
    九十年代以后，才是有知识一族逐渐醒来，改变造导弹的不如卖鸡蛋的现状，相当一部分科研机构因经费不足而养人艰难的局面，使一些有闯劲的人走了出来，开始了科技公司兴起的时代。
    依靠计划内外两条线进行官倒不行了，以往牛气十足的物资部门所属大公司开始走向没落，红顶外贸辉煌不再。
    WTO使国家开始向规范的市场在经济迈进。除房地产外，各种暴利行业开始向平均利润拉齐，当然国有垄断业不在此列。在市场竞争已形成趋势之时，各种争商机，争先手之战炽热激烈，有了钓鱼船的老N，已不愁吃鱼了，他很有远见地在市区繁华路段拥有一个自己持有土地证的加油站，生意相当好。
    WTO后，对国外的开放承诺一天天临近，中石油、中石化两家迅速抢占国内成品油零售市场，以保持自己的垄断地位。于是老N的加油站成了两家争取的对象，N先生是按兵不动、待价而沽。
    某院要迁徙，又选了一个相对较大的新址。在建设时期，作为职能机关的后勤主管，老N曾帮忙给申请下来一部分项目资金。
    一日，某院的领导请老N来，讲：“我们这老院，连土地带办公楼都要卖了，一千万，你买下来吧”，老N讲：“我哪有那么多钱？”，领导讲：“中石化的人找我了，想租你的加油站”，老N嫌价低，后进行商议，以14年租期之未来收益进行贴现一千万，老N以此一千万买下了该院的老院之土地与房产。
    老N将该院办公楼以年租金百万之价租给了快捷酒店，并以此楼为抵押，在建行进行贷款，在该院空闲的土地上盖了两座楼，三座楼带地下停车场，年租金三百多万。
   由于盖楼，遮挡了后面家属楼的阳光，老N买下了八套住房，如今这八套住房都已升值不少。一千万盘下的院子早已变成几千万了。
   老N是1952年生人，在05年正式申请退休了，一心专干自己的事。
   老N给自己的儿子一家三口办了加拿大投资移民，他的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他把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划给了儿子，变成了合资公司。
    在两座新楼中间，尚有一小块空地，老N仍要将其利用起来，盖个三层小楼，或自住、或出租。我觉得地方小，他就拉着我到现场，指给我看多长多宽 说：“足够了”。
    后又拉着我到其后院，看他买的专用变压器，自己打的专用井，地下停车场下面向外延伸的车库，还指给我看他买的八套房。
    在后院，老N300元一棵从鄢陵县买的木瓜树吸引了我，上面结满了累累果实。老N讲，每棵树上有多少果他都心中有数。前一段与家人一起去北京，回来后发现少了一个果，他非常不满意。为此，快捷酒店专门安装了探头，配备了专职保安管理，少一个果要扣其50元。
    看到老N种的木瓜树，那上面的木瓜较之郑东新区之木瓜果实要大很多，却没有一个是黄的，估计还要有半个月才能黄，而木瓜呢，青果是绝不会有香味的，无论你放的时间有多长。由此，我的心中不禁一顿：那郑东新区不翼而飞的木瓜树果，是不是白来此世上一遭了呢？当是未熟而夭、英年早逝。
    凌晨4点多钟，我告别了N先生，心情不是很爽。

雪上飞MA

回复 1# 旱人


      好文章，那个年代是那样，深有感触。

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