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兔 康蔼黎/摄 任何一个在青藏高原上漫游的人都能发现多种五彩缤纷的鲜花和鸟,甚至是大型的哺乳动物,诸如藏原羚和西藏野驴。那些热爱大自然的人会为此而感到惊叹。然而,他们可能忽略一种很像老鼠,但是没有尾巴的小动物,它们往往在草丛间疾驰而过,窜入洞穴中。但是,如果你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就会看到它们的头探出洞口,四处张望,它们长着毛茸茸的脸,有着明亮的眼睛和圆形的耳朵。你遇见的是高原鼠兔,它的藏语名字是“Abra”,学名是Ochotona curzoniae。在中国有好几种鼠兔,但高山鼠兔是在草原上分布最广和数量最多的一种。他们的毛色亮褐,在腹部杂带白色,体重大约150克。它们其实是兔的而不是鼠的近亲。 两只鼠兔 高山鼠兔从洞穴里探出头来的时候,总是保持警觉,一有风吹草动就缩回去。但是如果你保持安静,它们有些就会开始吃吃这根草,啃啃那片叶子,偶尔也尝一下花。它们是热情的社会性动物,这也是我喜欢观察它们的一个原因。幼年的小高山鼠兔们互相追逐,翻滚,而这时一只成年的鼠兔会在一边观察是否有危险存在,有没有鹰或者狗。动物之间经常相互接触,碰碰鼻子以示问候,或为其它同伴舔毛,有时也会暴跳起来打“拳击”。 如果你看到一个洞穴里喷出土来,那是一只高山鼠兔正在清理或扩张它的家。一只高山鼠兔的洞穴系统包括四到六个入口,洞很深,通道盘错,还有一些死路。一次我挖掘了一个高山鼠兔的洞穴,以了解它们是如何在没有视觉的环境中生活的。沿着通道,它们留了一些小槽沟,以放置它们的粪便,保持房间的整洁。通道尽头的小室里填着一些干草,这里是一家子睡觉与舒适地生活的地方。 鼠兔 康蔼黎/摄 当我观察高山鼠兔进出洞穴的时候,可以发现每一个成员都在进进出出,它们的社会组织看起来很混乱。美国亚利桑那州大学的安德鲁?史密斯(Andrew Smith)与他的中国同事研究了高山鼠兔家庭生活的细节。他们的发现使我更加被这种迷人的生物所吸引。高原鼠兔的一个家庭由父亲,母亲和不同年龄的幼体们组成。双亲,尤其是父亲,负责照看它们的后代。年长的同胞兄姐也会照顾它们的弟弟妹妹。它们的家庭生活与西藏的居民很相像,同时也分享着同一片草原。 更进一步地研究高山鼠兔,会发现它们对维持草原健康起着重要作用,在整个生态系统中扮演关键的角色。当高山鼠兔掘地时,它们将矿物质带到地表面。这些矿物质对植物健康生长是必要的,它们使植物更鲜美。在洞穴边生长的植物特别有营养,并且多样性也相比较草原上的其它地方更多。高山鼠兔储藏在地下或是洞穴周边的粪便也可以为植物提供营养。掘洞的行为同样也可以使土地变松,因此有高山鼠兔活动的地方的土壤含水量也较高,正如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的研究结果,这样也有利于植物的生长。牲畜们更喜欢高山鼠兔洞穴周边的草料就不足为奇了!高山鼠兔对植物的生长,以及与草场息息相关的牲畜和其他食草动物,有着深远而有益的影响。有些昆虫对花粉传播非常重要。在那些风大的草场上,高山鼠兔的洞穴往往成为这些昆虫的避风港,这也是高山鼠兔们贡献于高海拔草原的另一微妙途径。 草原上鼠兔的天敌鹰 崔立军/摄 许多其他物种的存在取决于高山鼠兔。雪雀巢就在废弃的洞穴之中筑窝,蜥蜴也是一样。所有捕食者,鸟和哺乳动物,都涉猎高山鼠兔作为它们的美餐。老鹰和猎鹰,狐狸,鼬鼠,兔狲与其它动物皆是如此;棕熊挖地找它们,狼偷袭它们。如果没有高山鼠兔,那它们所在的整个群落的动物都要遭受牵连,有些甚至会消失。如果没有高山鼠兔,狼会更多地捕猎牲畜。用生物学的话来说,高山鼠兔是一个关键种,对保持植物、动物和生态系统的功能作出巨大贡献。 由于种种原因,高山鼠兔没有得到正确的评价。它们一般被认为是“有害物种”,啃食原本属于牲畜的牧草,并且挖掘使草地被侵蚀。事实上,高山鼠兔和牲畜之间对草料的竞争只是适中的。并且它们会吃一些有毒的植物,避免羊和马受到毒害。的确,在有些地方,高山鼠兔的密度很高,但是它们主要集中在过度放牧的地方。它们不喜欢在高草中生活,在被侵蚀的陆地中挖掘会更加容易。据草原生态学家指出,高山鼠兔是生态系统退化的指示动物而不是致使其退化的原因。 曾经,有位牧民这样告诉我们:“一个没有动物的草原不是健康的草原。” 藏传佛教强调要尊重和同情所有的生命——包括高山鼠兔。直到我对它们有更深的了解,才认识到高山鼠兔在生态系统中是如此重要的角色。它们同时也让我意识到所有生命都是相互关联的,如果你毁灭了其中的一个,许多其它的都会受到影响。高山鼠兔向人类传送了一个基本信息:珍惜自然,她将会报答你;伤害自然,你将会自食其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