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满天星斗一窗含 于 2012-11-6 14:07 编辑
明月如霜 周国平 1 唐时,有一个叫李白的人,晚上喝醉了酒。他这个人很喜欢酒,酒进了他的肚子里很快就会变成了水。这就说明老李同志是个天生的化学家,他的这个功能难倒了唐朝的一切酿酒师。但化学家也得排尿。所以,他半夜起来,到院子里去人工施肥。他面前的那棵树长得挺高挺茂盛,这与他经常半夜起来施肥有莫大的关系。一些白银从树枝的缝隙里洒了出来,它洒到了地上,也同时洒进了李白的裤裆。于是,李白打了个趔趄,摇了两摇。“好亮的家伙啊!”李白看到了那轮月亮,所以他说好亮的家伙。好亮的家伙,是他临时的是口语,他的诗可不是这样说的。这首诗叫《静夜思》。后来,当游子们在外想家的时候,就会朗诵起这首诗。知道这首诗背景的人叫窗含,比老李晚生了一千多年。他之所以知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因为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他半夜撒尿时也看到了月亮,但是,《静夜思》老李已经写了,再写一首同样的诗也没什么意思。故而他只撒尿,不写诗。 李白若是知道一千两百多年后,还有一个人会有他同样的经历,撒尿时看到了月亮,然后又想起了故乡,一定会激动地拉住窗含的手,说:“哥们,你的酒量如何?”窗含说:“不太大,也就能喝上几壶。”李白说:“我靠,那就与高力士差不多了。高力士那个人撒尿不行,但喝起酒来相当不错啊。”他这样说,窗含就不高兴了,管他诗仙不诗仙,说去去去,回你唐朝去,我还有事没功夫与你胡扯。哼,拿我与太监比,就算是写诗用比兴手法,也没有这样的比法嘛! 对于编个故事逗逗趣,窗含胜任愉快,但窗含的职业可不是靠编故事来混饭吃的行当。他是个电工,爬的是电线杆,说的是劳动人民的话,操的是柴米油盐的心,做的是自家老婆的爱等等。他的处境与李白当时的处境有优有劣。李白当时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没有一个正规的职业,他有时候到渔船上去喝酒,有时候去杨贵妃那里练毛笔字,反正干的都是流氓的勾当。窗含是个革命同志,按照上面的号召提倡奉献精神。这奉献可不能胡来,要高格调的奉献,有利于社会和谐的奉献,假如像老李一样没事跑到渔船上去喝酒,那就是侵占人民的利益,若是去杨贵妃那里串门,那就是腐败。当然,若说窗含一点坏事也没干,那就是哄他大舅的他大舅了。 窗含与李白相似的地方也很多,譬如说撒尿看月亮;譬如说写点“吓蛮书”一类的潦草字;譬如说臣是酒中仙、天子呼来不上船等。其实,无论古代现代,人这个玩意,古今一般同。 2 窗含如今住在离九华山不远的一座废宅里。说是废宅,是因为此宅半倒半不倒。这座废宅很大,假如不讲究要单间,要茅房,要厨房,住上三五十个叫花子绝对不成问题。当年窗含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单位开除。他一气之下就将冤屈告诉了他的一些朋友,他的朋友中有不少好汉,急公好义,专打抱不平。于是,主动去窗含单位里将两个主要领导一个打得龟头血肿,一个打得睾丸破裂。伤害了人身,又是领导的主要器官,这可不是闹着玩。假如医治不好,就是他们以后官做的再大,也不过是个高力士。所以,窗含一见事情严重,解释又解释不清,只好独自逃了出来。他当时的想法是到九华山来做个和尚,但是和尚里也有领导,和尚里的领导说不收像他这样的弟子,因此,他就在九华山下找到了那所废宅住下了。他住进来之前,里面早就废宅有主,一个叫王乞丐,一个叫许叫花。那一天,正好王乞丐与许叫花都不在。窗含一头撞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但是鼻子里闻到一股香味。窗含循着香味找去,就发现在一块石板上放着一只黑不溜秋的瓦罐,瓦罐没有盖子,里面热气腾腾。窗含也不客气,在边上捞过一只破碗,倒了半碗汤,尝了一口,非常好喝,又尝了一口,真的非常好喝,结果就全喝了。喝了汤当然还得吃肉,肉也很好吃,因为是狗肉哇。窗含吃了一瓦罐狗肉,连汤也没剩下半滴,然后就倒在铺着干草的地上美美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天已微明。窗含醒来后,不由一声感叹:“这狗肉真带劲啊!”“是么?好吃是吧!”这时窗含才发现自己边上多了两个警卫,左边一个微胖,右边一个偏瘦。窗含说:“是啊,我这一生中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狗肉。”微胖的那一个说:“狗肉是很好吃,但狗肉是你的吗?”窗含说:“不是,我进来的时候,狗肉就在那里,也许是我来九华山感动了济公老和尚,他偷偷地派神仙送来的。”偏瘦的那个听了一皱眉,拿起打狗棍就在窗含的右小腿上敲了一下,说:“狗日的,你好大的胆,居然将我们煮的狗肉偷吃了,说吧,你怎么陪?”“陪?没听说过。”窗含摇了摇头。“什么?你不陪?你想白吃我们的狗肉?”瘦的那个已经站了起来,做出要动武的姿势。但微胖的那个却坐在那里满脸微笑的地看着窗含,没有一丁点的激怒。窗含说:“不是我不陪,而是我没东西陪给你,我就带了几件衣服出门,若是你们要,就给你们。”“成,我看你这些衣服料子都很好,大概原来混的也不错,但我仔细搜了你那包裹,怎么就一点钱也没有呢?”微胖的那个说。窗含说:“别提了,我在家犯了错误,仗着自己身大力不亏,将我单位里的两个领导一个打肿了鸡巴,一个打碎了睾丸,否则,我岂能落得偷吃狗肉的下场。”偏瘦的那个听窗含这么说,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还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回不回去?”微胖的那个很关心地问窗含。窗含说:“现在若回去可能要坐班房,只有等那几个陷害我的狗日的鸡巴长好了再回去。”胖对瘦的说:“伙计,我们先让他暂时入伙你看怎样?”瘦的说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3 就这样,窗含现在混的就与李白差不多了,甚至比李白还要差那么一点点。至少李白不是逃犯不是乞丐,他可以堂而皇之去嫖妓,还可以去一些王公大臣的家里做客卿。但窗含就不行了,窗含现在身份是个乞丐,而且还结交了两个乞丐兄弟,他们三人住在一所废宅子里,白天王许二人去偷狗摸鸡,窗含只负责在家里烧开水。晚上窗含的工作就比较辛苦,这王许二人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听一些雪月风花的故事,说到他们高兴的时候,他们就从怀里掏出狗肉和鸡以外的奖励,不是五香蛋就是麻花。麻花窗含不吃,那东西捂在王许两人的怀里有股骚味。五香蛋就不同了,再不干净,剥了壳就干净了。窗含虽然肚子里故事多也能瞎编一些,但一天天说下去,总有接不上去的时候,所以窗含暗示王许两人,说街上小书摊比较多,那些书都不是正规出版,属于地下刊物一类,你们最好也去惩罚一下他们这些赚黑心钱的书商。这样一来,窗含就有讲不完的故事。但那些书印刷质量比较差,时间看长了眼睛就发花,不过就是少看一点,也足可应付这两位求知若渴的人。 窗含看了这些书籍,知识面大大地丰富了,觉得以前读的书都是狗屎,以前写的文章比狗屎还狗屎,这真要感谢那两位诬陷我乱搞男女关系的鸡巴领导,若不是让他们的把把负了伤,我就不能到这里来看这些平常看不到的书,我也不能遇到两个像天使一样的乞丐。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但愿他们的东东永远不会好,不,这太恶毒了,应该是,希望他们的家伙好慢些,让我在这里多读一点回去读不到的书。 根据窗含的经验,一个成年人从不正经的书里也能学到知识,因为什么书正经什么书不正经,这事很难说。打个比方,《红楼梦》曾经属于不正经的书,后来放开了还成了古典名著。所以说,窗含现在在破宅子里看的这些书,若干年后有可能会有名著出现,不过,窗含写的书更有可能成为地下刊物的畅销热卖点。 不管怎样,窗含现在的处境是与丐偷为伍,甚至是丐偷的中心。目前的处境可借老李的话来形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王许二位都称窗含为先生。窗含说你们称我做先生我却之不恭,但我如何称呼你们呢?王说我叫王侠丐。许说我叫许义偷。据我所知,这两个人从来没干过什么恶事,的的确确是属于侠丐义偷之流。 4 窗含住的这所废宅,环境优美,周围是绿树青山环绕,因为远隔村落,所以宁静安逸。王许两位每天日出而出,月出而归。他们是一对勤劳的乞丐。其实他们不必这么去勤偷勤摸,两个肚子再加上窗含能吃得了多少饭食?说他们勤偷勤摸,这话不太对,实际上他们只有二摸一偷,真正还是以乞讨为生。所谓二摸,就是摸点狗和鸡,一偷是偷书。本来他们以前从来不偷东西,他们是两个棍气的乞丐,是窗含告诉他们说偷书是雅偷,雅偷不为偷。因为没学过扒窃,所以他们偷的功夫也不到家。有一次被老板逮住了,但他们是乞丐,你能对他们怎么样?他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没款可罚没油水可捞,最后老板只好放了他们,当然放之前,老板练了一下手,打了他们两个耳光。这一打就打出了冤家,他们说以后不偷别人书摊上的书,专偷他的。 王侠丐也叫王乞丐,许义偷也叫许叫花,反正他们的名字都是假的,他们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谁也管不着。窗含有时候叫他们贤兄贤弟,有时候又叫他们丐东家,也是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谁也管不着。其实叫他们丐东家也比较合理,因为窗含现在等于是在他们这里打工,虽说不发工资,但管吃管喝;虽说没有劳动合同也无医疗保险,但毕竟有个烧开水烫鸡毛、洗狗肉(根据王许二人的指示,狗肉要用开水来洗)的工作岗位。窗含同志原来在电工的工作岗位上忠于职守,现在在烧开水的工作岗位上更加忠于职守。烧开水的工作比较清闲,不对外接触,只对内开放。看起来是他一个人在服侍两个大爷,实际是两个大爷在服侍他。从这个方面上来讲,窗含这是从糠箩跳进了米箩,虽说没有丫鬟,只有太监。想起当初在干电工时,窗含就气打一处来,恨从两边升。有人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这简直就是朝他头上扔屎橛子,侮辱人格。他何尝乱搞过男女关系,只不过是认识了一个寡妇。那个寡妇拖儿带女生活艰难,窗含自小牢记家训:要急公好义、要菩萨心肠、要帮难扶困,尤其要怜惜孤寡、敬老爱幼…...寡妇当然也属于孤寡一类,所以窗含将单位里发的两代米送到了寡妇家去。那寡妇相当的漂亮,就像电影里的寡妇。 5 据窗含在野史上看的情况,李白当年也资助过寡妇,甚至还在寡妇家住了一晚。李白当时游览一座名山,因为他到山麓下时天就晚了,那天晚上又没有月亮,假如黑咕隆咚去游山,就算他是诗仙,也有可能要摔破脑壳。所以他就在山下一农户家借宿,敲开门一看是个颇为清秀的女子。李白问:“你家劳力在家吗?”清秀女子一愣,没听懂,她死鬼的丈夫不姓劳,她的孩子也不姓劳。李白这么问是夫子的口气,农村的男人是家里的主要劳动者,当然就是劳动的力量了。女子说:“先生你找的是谁家?我家没有姓劳的。”李白说:“我不是找姓劳的,我是问你家男人在家吗?”女子摇了摇头说我家男人三年前就去世了。李白说对不起大嫂,我是来借宿的,你家可能不便,我另找一家去。李白转身走了,大概走了十几步,听到女子在后面说:“先生别去找了,我们这里也就几户人家,他们家里可能住不下,假如先生不嫌弃,就在我家里住一晚吧。”李白说:“那就谢谢大嫂了。”李白在寡妇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走时给寡妇家留下了一锭银子,约有十两。按照李白的人品,应该不会胡来,按照我的推测他也绝对不会胡来,李诗仙风流,但绝非艳品。 窗含可没李白那样幸运,他驮着米,青天白日就往寡妇家跑。虽说他没喝一杯水,没聊一会天,将米送去了就出来。但是看见他送米去寡妇家的人可不这么想,一个男人往一寡妇家送米能是什么好事吗?寡妇门前是非多啊。窗含那天送米去寡妇家出来,一脸得意的样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哪知道在他的身后已经刮起了狂风。 第二天上班,领导就找他谈话,先是班长、科长、然后逐步升级一直到局长。领导当时是想极力挽救窗含这个失足的青年,但窗含死都不承认自己是乱搞男女关系,并且还说他这是做好事,是为单位树立形象。这样一来就闹僵了。领导们认为该同志死不悔改、不可救药,然后就开了办公会,大家一致同意让窗含同志回家待岗,至于何时可以归队,没有会议记录,也没人提起。 窗含到现在还认为,那次暴力事件虽然做得过火,但也不应该由窗含一个人负责。他的理由有以下几点:一、窗含乱搞男女关系,这一点不成立,因为他没有与寡妇同居,也没人现场捉到奸;二、男女之间正常的交往,就算是怀有某种目的,也还未达到通奸的程度。说窗含乱搞男女关系,这完全是一种推己及人的预测。所以,领导们的把把受伤有外因和内因两种。外因就是窗含的朋友不该这么激动,动手就废人的命根子,内因则归结为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想象着是他们自己去寡妇家送米呢,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6 九华山下的一座废宅,是新任乞丐窗含、王侠丐、许叫花三个人的居所,窗含觉得整天废宅废宅的不好听,所以他想给废宅取个名字。王许两人只是略通文墨,窗含先准备叫“窗含九华”,后来觉得这个名字与身份不配,故而取了个王许二人比较喜欢的名字,叫“三仙居”。 这个名字非常的好,人嘛,谁不渴望成仙的。王侠丐对窗含说:“先生,你将这个地方叫“三仙居”是不是说我们三个以后就是仙人了?”窗含说可不是么,以我看你们两个早就是半仙之体了,我和你们在一起相处了两年,你们两个连感冒都没得过,你说这不是半仙之体又是什么?许叫花乐了,说先生你是不是就是玉皇大帝了?窗含说玉皇大帝不下凡,我们都是下凡的仙班,我估计你们两个大概与济公活佛有点关系,我可能是黄梅戏里的牛郎董郎什么的仙缘。王侠丐问:“你是说济公活佛可能是我与许叫花两个人的先人?”窗含说:“济公不结婚的,没什么后人,我说你们与他有关系,是说是他度化你们俩的。”“哈哈,那不就是他的徒弟吗?怪不得我们也喜欢吃狗肉呢。” 人要成仙,其实也容易得很,改一下名字就行了。但要做仙事,那就难了。譬如说王侠丐和许叫花,现在他们自己认为自己是个仙,但是又不能辟谷,又不能点石成金,该做什么还得去做什么,该去乞讨还得去乞讨,该偷狗摸鸡还得自己去偷狗摸鸡,否则,仙的肚子也会挨饿的 王乞丐与许叫花两人,虽说是两个真正的乞丐,但一生清廉,勤俭节约。譬如他们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讲究穿着。王乞丐将窗含送给他的一件羊毛衫,不论春夏秋冬一穿就是两年,也没看他脱下来过(也不知他夏天是怎样挺过来的)。现如今那件羊毛衫可能已经找不到一根羊毛了。许叫花也是这样,窗含当时送了一件361牌的运动裤给他,他也一穿就是两年,现如今那件裤子就是送给别的叫花子也不见得就愿意要。其实,别看他们两人是叫花子,想要买一件仙人的长袍还是买得起的,因为他们在乞讨时也有一些好心人赏给了他们一些零钱。这些钱积攒起来总还是有一点的,他们又不养家糊口,又不建房讨媳妇,有钱也没地方花,若说这世界上还真有视金钱为粪土的人,那就是他们俩了。 7 现在得说说“三仙居”里的伙食,因为仙人只有在练功的时候才辟谷,其他的时候与凡人没什么两样。要说这现代三仙的伙食可还真是不简单,狗肉和鸡是日常的菜肴也是领军的伙食,若是遇到三仙中有人过生日,那丰盛就相当于当年李白去杨玉环那里写宫词享受的赏赐。菜肴之多之色之香之名,令窗含后悔没早来当乞丐。除了狗肉和鸡是大厨王侠丐、二厨许义偷亲手作的,其它的菜都来自于民间的厨艺。别以为这些菜是残羹剩饭,绝对不是。因为王许二位不是一般的乞丐,自成仙以后他们绝不吃残羹剩饭,乞讨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几盘菜,按窗含过去的饮食经验应该分别是叫肉圆子粉丝煲、山芋粉红烧肉、咸鸭烧黄豆等,但王许二位却叫它们是:高村长、童乡长、徐副书记……他们这种叫法令窗含拍案叫绝。他们为什么这样叫呢?这是因为这些菜,都是他们俩从村长、乡长、副书记家里化缘来的。现在农村人福了,农村的干部就更福了。但王许两人若是按照原来的乞讨方法也乞讨不到这样没人动过的菜。王许二位自成仙以后,居然摇身一变,发挥出了身上的艺术细胞。高村长家娶媳妇,他们去唱了个《十八摸》,童乡长家母亲做寿他们编了个顺口溜、徐副书记死了亲爹,他们临时去串演了一下道士。人说行行都能出状元,这话还真的不错。 按窗含的估计,王侠丐大概只有个小学文化,而许义偷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一定写得出来。但是没读书并不表示这两个人不聪明,就凭他们现在的一身本事,并不逊于当年没当皇帝之前的朱元璋。朱皇帝当年除了做过和尚还当过叫花,据说马皇后的爹那时大概是个员外,古今对比,马皇后的爹从官职上说也只相当于现在的村长。窗含推测,当年朱皇帝做叫花时,估计也在马皇后家府第前唱过《十八摸》。最后当了皇帝,还亲自指点了一下太监翻唱《十八摸》时的几处错误。唱《十八摸》时,想要偷工减料,别想骗得了他老朱。 8 这一天,窗含躺在院子里看书。当然不是躺在躺椅上,而是斜靠在一块半朽半不朽的木板上。他手上的这本书,从封面到封底全都是毕加索一样的绘画,不仔细看就看不出这些画是些什么玩意,只是觉得五彩缤纷,有点象京剧的脸谱也有点象女孩子的花裙子。若是仔细看再加上猜测想象等,就能看出一些东西。这主要要看你朝哪个上面去想,譬如你想到色情,那么画面上就是一幅幅春宫图,譬如你想到水果类的,那就能看出两爿桔子,一根香蕉,还有葫芦、丝瓜等等。总之,这些画很另类,非专业人士所能理解。 实际上窗含原来也学过一段时间的绘画,是跟剧团里的一个做美工的学的。当时美工老师要他先在家练好基础,先学画蛋开始。窗含是个说了就干的人,不太喜欢啰嗦,问都懒得问美工老师要他画什么蛋?蛋可不止一种,有鸡蛋、鸭蛋、鹅蛋、鹌鹑蛋、恐龙蛋……按照窗含的估计,大概不会叫他画自己的蛋。除了没恐龙蛋的样本,窗含几乎什么蛋都画过。然后觉得差不多了,就拿去给老师看。老师看了看,一张纸上全是蛋,每个蛋看起来都不一样,有大有小,有滚圆和椭圆,就问窗含:“你画的是什么蛋?”窗含说:“你问的是我画的哪颗蛋?”老师说不管那颗蛋,我只问你画的是什么蛋?窗含说既然你不具体问哪颗蛋,那我就只能说叫混蛋了,因为里面什么蛋都有啊。老师说:“我没收你什么学费是不是?”窗含说:“没有。”老师说既然我没收你学费,你也没缴学费,这就算不得损失,你还是从哪里来就回那里去吧!窗含知道老师这样说,意思是暗示他们师徒缘分已尽,这也说明他交的作业得了个零蛋。窗含仍不死心,就问:“老师,你觉得我真的没有绘画的天分吗?”老师说,在别的方面我不敢说,但你在绘画这一途上的却没指望了。窗含闻听,拔腿就走,一边走一边嘴里怨气冲天:“他奶奶的个蛋,我还懒得画了呢!” 这本书的画很另类,而里面的内容更加另类,当然也是非专业人士不能看的东西,这简直就是一本《性学大全》啊。中国人一般将这一类的知识不当是种知识,几乎是视为洪水猛兽。但这种知识也是客观存在的,譬如说,假如窗含的那帮朋友若是对这方面一点先天的经验也没有,也就不会那样准确地打中目标,将个窗含逼得走投无路,离乡背井,如今落得与乞丐为伍,与狗鸡同眠。 (待续)
2012年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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