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轿车三十年沉浮

长白鹿

红旗轿车三十年沉浮 fficeffice" />

在中国，没有一种车，新车试驾都会选在中南海；没有一种车，停产需由《人民日报》通报；没有一种车，会引起如此大争议；没有一种车，会承载这样多期望……除了她，红旗轿车！ 　　ffice:smarttags" />2008年3月25日，长春飘雪。84岁的原一汽总厂厂长黄兆銮语气沉重地告诉记者，“老书记徐元存18日去世了，今年他82岁，我刚参加完追悼会。” 　　逝者如斯！红旗轿车1981年接到停产令时，作为一汽党、政一把手的徐元存和黄兆銮，共同见证了那艰难的一刻。从那时起，昔日国车就陷入了“民族”与“进口”的痛苦博弈……而今回望三十年之沉浮，红旗轿车一次次在取舍中饱受争议，奋力突围，内中折射着改革开放后，民族汽车工业奋斗历程的缩影。 　　暂别 　　《人民日报》刊发停产令，理由是“油耗较高” 　　1978 “前景不妙” 　　77岁的李中康，原一汽总厂副厂长，曾任多年一汽轿车分厂厂长。他对1978年的记忆从一枚印章开始。这年7月5日，轿车分厂印章上的“革命委员会”五个字去掉了，一个新时代来了。 　　刚当上轿车分厂厂长的李中康要面对一个新名词：市场。轿车分厂搞了两次市场调查，这并没带来积极变化，生产模式仍“零敲碎打”，服务对象仍“专供首长”，经济效益仍“干一赔一”。1980年1月，有关部门指出：停产一批不适宜再生产的汽车，红旗轿车CA770被要求在1985年前必须逐步更新。李中康心里打鼓，“红旗轿车前景有些不妙。” 　　1981 “灰溜溜的感觉” 　　1981年5月14日，《人民日报》刊发停产令，寥寥数语：红旗高级小轿车因油耗较高，从今年6月起停止生产。 　　78岁的原一汽轿车分厂第一副厂长赫世跃说，“那次停产，对红旗的发展是个伤害。” 　　李中康不胜唏嘘地回忆道：“厂里两千来人，听到这消息，都是灰溜溜的感觉。厂里还把红旗轿车的模具保管起来，大家不甘心啊！” 　　“耗油一说不成立，世上哪款高级轿车不耗油？再说相对于国外高级轿车，红旗的耗油量并不高。”八十高龄的首辆红旗轿车造型设计者程正依然不服当时的停产理由。 　　红旗轿车就此暂别历史舞台。李中康说，红旗轿车催生了一汽轿车分厂的成立，为其后合资道路打下基础。赫世跃提醒，红旗轿车为中国培养了大批民族汽车工业人才，“在奇瑞和吉利中，有不少人当年研制红旗。”当然，红旗轿车在客观上也扼杀了当年初具生产条件的东风轿车。 　　停产前的20多年里，红旗轿车“手工作坊”的生产模式注定产量不高。权威渠道统计，从1958年至停产期间，各型红旗车共计生产1510辆。 　　“赔钱就别干了” 　　为何被停产？原因众说纷纭。曾有报道称，是因为质量不行。本报采访中，受访人承认存在质量问题，但更应归咎于1981年年初在北戴河召开的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 　　黄兆銮回忆，当时他和徐元存参会，徐元存说到了红旗轿车“赔钱经”，“干一辆赔一辆，赔了几千万元。”黄兆銮回忆说，“那些话本意是让上面考虑提高收购价。那时一汽重点还在解放车，生产红旗轿车是为政治服务，不是为了经济效益。” 　　一汽集团史志编撰室内部资料显示，当时主持会议的赵紫阳听完后表态，“赔钱就别干了，中央用车可以进口嘛。”受访者认为，这正是停产令的伏笔。分析这段历史，赫世跃表示，“一汽领导的话没错，但说话时机不对。当时进口车大量涌入，上面对红旗车的质量有了意见，倾向于买进口车，在这节骨眼去诉苦，结果可想而知。” 　　还有受访者认为，停产的最深层原因是受汽车工业“合资思潮”的影响，红色时代催生的红旗轿车，成为开放时代的牺牲品。 　　复苏 国庆35周年阅兵，邓小平坐上红旗检阅车 　　1983 “可以进口些‘内脏’” 　　1983年，一项政治任务落在红旗轿车身上。“当时的副总理田纪云指示，1984年国庆节前生产一批红旗检阅车。”赫世跃回忆，1983年10月22日，田纪云透露了上层对红旗轿车的看法，“当时他说，我们这么个大国，总要搞些王牌轿车。红旗牌子不能丢，但质量要提高。全靠自己力量有困难，可以进口一些‘内脏’，等自己的车子过了关，就可减少进口。” 　　这一年，可谓中国轿车工业的多事之秋。第一辆上海桑塔纳轿车下线，自主品牌上海牌消失了。赫世跃回忆，10月22日，经委机械局副局长鲁兵曾说：“红旗车声誉还是好的，外国人认为坐‘红旗’是政治待遇。再不生产红旗车，咱就没了自己生产的轿车。” 　　轿车分厂重新红火起来。1984年9月6日，两辆装有美国发动机和西德风扇的红旗检阅车送抵中南海。10月1日，国庆三十五周年阅兵式上，邓小平坐上了崭新的新型检阅车。 　　合作 　　与奔驰磋商四年失败，与奥迪签技术协议 　　1984 “这是歧途” 　　随着改革开放，中国内地出现一股进口车狂潮。赫世跃回忆，建国35周年检阅车的成功，给红旗车打了一针强心剂，厂领导多次要求复产。但红旗轿车仅靠自我开发，步伐太慢，难以跟上市场需要，只有与外方合作才可能复产。 　　最先纳入视野的是德国奔驰。1984年2月，一汽形成方案，利用奔驰车改造成红旗车，中德磋商4年多，终告失败。一位轿车分厂技术高管在当时的报告里写道：借助国外名车改造红旗车，并不丢脸。丢掉与奔驰的合作是错误决策，如果我们有了车身模具，只要适当改头改尾加上底盘和发动机，红旗真会成为国产名牌车。 　　这个观念和另一种观念产生冲撞。一汽与奔驰谈判期间，美国福特公司各种零部件和大洋公司的空调都试装进红旗CA770中，这款经典红旗几乎只剩一件外衣。使用一段，无人熟悉保养，备件没后继。原一汽轿车分厂副总工程师智百年说，这些旨在改善红旗轿车可靠性的做法，出发点上也许有正确一面，“但这是一个歧途！”理念决定行动，多年后他成为吉利汽车开发团队的核心人物。 　　程正也认为，从前的红旗轿车虽有模仿，但从里到外都是自行设计制造，是“民族车”。“早期红旗车发动机是我们研制的V8发动机，代表着咱的汽车工业实力。”程正展示了V8发动机的图片——一个精美绝伦的钢铁艺术品。 　　1988 “只剩一口志气了” 　　1988年5月17日，一汽与德国奥迪签订了合作技术协议，“奥迪100”登陆中国，该车技术成为日后“小红旗”的看家本钱。此阶段，国外汽车全面进入中国。法国人进了广州、武汉，意大利人进了南京，美国人进了北京、上海，德国人进了长春、上海、广州、海南，日本人进了天津。赫世跃回忆，随着合资，只生产红旗车的一汽轿车分厂分了家，一轿和二轿。二轿厂生产奥迪，人力、厂房、设备都可着二轿厂先来。原一汽一轿厂厂长关俊峰当时说，“分家后，我们几乎什么也没剩下，只剩一口志气了。” 　　奥迪轿车获得了成功。此时，那块曾热闹非凡的“红旗阵地”，只有800多名职工坚守着。 　　■记者手记 　　“这个牌子不能砸” 　　天意？3月21日晚，采访完李中康走出小区，迎面正是一辆红旗出租车，型号7180。司机韩京臣师傅说，长春有不到300台红旗出租车，打到这车的概率是1%。这是记者第一次坐红旗出租车，很宽大，很舒服。韩京臣说这款11万元出头的红旗，耗油量比捷达高，“百公里多花10元，不过值。我原来倒二手车，开过十几款红旗，对她有感情。”下车时，韩京臣冲我喊，“红旗是国车，这个牌子不能砸！这话能写到报纸上吗？” 　　这话没错，红旗轿车是国车！面对30年来红旗车的好评与非议，如何在“自主创新”和“拿来主义”中，找到国车的最佳定位，是所有“红旗人”要思考的问题。人们并不想强加“民族责任”，只望她能重振辉煌，这个辉煌不只在外形或价格上，更要在人们心中。 　　此稿文/图仅供15家报网联动媒体专用 　　争议 产量增加，外观被质疑，竞争更加激烈 　　1995 “不能太苛求” 　　从这年起，昔日出入中南海的那一抹红，街巷胡同愈加随处可见。 　　14年前的“停产令”似乎彻底失效。1995年9月，以奥迪100为参照的小红旗轿车批量下线。人们把老红旗车称为“大红旗”，把新红旗车称为“小红旗”。这是原有红旗车停产后，推向市场的首批红旗轿车，市场表现不错，但也引发许多争议。 　　“有些人较劲，说奥迪上插个红旗，不能叫红旗车。”李中康说，“其实在这样一个过渡阶段，不能太过苛求。” 　　“无所谓叫不叫红旗车，存在的就是存在，不存在的叫了也没用。”程正的话充满哲学味道，“我不反对这样搞，但只有符合自主创新和高端路线，才算是红旗车。至于小红旗，喜欢叫红旗就叫吧。” 　　无论思想该解放到什么程度，总有两个不争的事实。一汽人挺住最艰难的阶段，把“红旗”从计划经济扛进了市场经济，这种坚持让很多人欣慰；红旗轿车从政治舞台走向自由市场时，曾经高贵的国车形象越发模糊，逐渐趋于平民化，这种改变让很多人感到心酸。 　　1998 “再多给一点时间” 　　1998年起，红旗轿车迎来高产期，一个个新系列、新型号让人眼花缭乱。 　　这一年，红旗98新星轿车（其后的“红旗名仕”）投放市场；红旗旗舰下线。2000年，红旗世纪星上市。2004年，新世纪星投放市场……红旗旗舰为什么和林肯这么像？红旗车还是国车吗？此类声音如影随形。 　　此段时期，除了国产车形象消退外，“红旗还能抗多久”的质疑也增加了，开始追逐利润的红旗轿车与30年前一枝独秀、不管赔赚的状态相比，已陷入各类汽车品牌的重重夹击中。甚至在当时品牌林立的一汽集团内部，红旗车恐也不是最吃香的牌子。 　　“红旗车是个大家族，在现有技术条件下，既要有面对大众的红旗车，也要有高级轿车。”李中康和赫世跃都抱着一个观点，“再多给红旗轿车一点时间。” 　　重归 成立红旗事业部，做大做强红旗品牌 　　2006 “大红旗才能代表红旗车” 　　有人评价，老款奥迪车型就是上世纪90年代后红旗车的梦魇，无法摆脱，人们怀念的还是“大红旗”。 　　今天，80岁的首辆红旗轿车造型设计者程正，依然日复一日地画着脑海中的“大红旗”，每款造型都“方方正正、尾部宫灯、毛体字……”老人明白，这些终究只能是图，不过他还是兴奋地说，“我们当年造的大红旗，在香港收藏价格超过100万元，美国也有红旗车迷会，大红旗才能代表红旗车。” 　　“大红旗”何尝不是一汽人的梦想？2006年，一汽成立集规划、研发、采购、生产为一体的红旗事业部，意在将红旗品牌做大做强。 　　作为红旗回归自主豪华品牌的第一步，2006年底，红旗HQ3上市。2007年全国两会、十七大和2008年全国两会，都能看到HQ3的身影，一辆辆组队而行，潇洒的流线波浪起伏。“HQ3重新奠定了红旗国车形象”、“红旗国车凤凰涅槃”、“红旗重归豪华自主车行列”，高调声音不绝于耳。 　　同时，一些不利评论，亦在网上出现。 　　未来 如何突破模仿，是红旗车发展的最大瓶颈 　　2008 “自主创新才是魂” 　　30年前的红旗车是国车，今天的红旗车在突围，30年后的红旗又将何处去？ 　　红旗事业部有关人士介绍，作为向建国60周年的献礼车，红旗HQE明年将投产上市，这款代表中国民族汽车最高水准的红旗车，配备了国产V型12缸发动机。“这意味着红旗回归豪华车战略阶段性目标的实现，它是一汽集团在高端自主品牌轿车方面走向国际化战略的开始，也是红旗品牌更加辉煌历程的开端。”红旗事业部人士说，瞄准高端市场，重塑“大红旗”形象的目标永不改变。 　　当前，国际汽车巨头正蚕食中国市场，如何走好下一步，将是对红旗车的更大考验。即使是被一致看好的红旗HQE，仍被老设计师程正指出“有劳斯莱斯的痕迹”。如何突破模仿，将是红旗轿车直面的最大瓶颈。 　　赫世跃的床头摆着一张3月21日《第一汽车集团报》，头版头条是“李长春勉励一汽要带头自主创新”，他说是特意找出来的，“其实生产什么档次的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自主创新，这是红旗车的魂魄。” 　　新文化报记者 刘昕 张婷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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